第106章

　　山中忍者发动秘术的瞬间。
　　春野叶确实在精神层面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微小的侵入感。
　　金发忍者眨了一下眼睛, 但还是没有主动反抗。
　　一刹那过后。
　　心转身之术被直接解开，施术的山中忍者毫无前摇地跪倒在地，开始呕吐。
　　他的清醒意识只维持了数秒钟, 甚至连就站在他身后的静音都没有来得及检查他的状态，山中忍者就栽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五代目火影纲手冲了进来, 开始和学生静音一起急救昏迷的山中忍者。
　　医疗忍术荧绿的光芒在房间中亮了很长时间，直到连查克拉储量极大的纲手都有些额头冒汗的时候，山中忍者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苍白, 瞳孔紧缩，神情中残留着强烈的惊恐, 苏醒的瞬间就朝着远离春野叶的方向躲了躲。
　　“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转身之术失败了吗？”
　　纲手姬抱着胳膊, 眉头紧皱。
　　一点点挪到了火影身后的山中忍者总算找回了些许安全感，摇了摇头勉强说道：
　　“不是。”
　　心转身之术确实成功了一瞬间。
　　——尽管那一瞬间的窥探就已经差点杀了他。
　　“我看到、在一片纯然黑暗的天空下显得苍白死寂的土地, 以及其中嶙峋的石头。”
　　山中忍者垂下头, 眼珠在他的眼眶中不断地转动。声音飘忽，仿佛梦呓。
　　“他一定在那独自呆了相当长久的时间。”
　　“……单单是我感受到的一点点, 就比很多人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更长了。”
　　山中忍者喃喃地说道。
　　正常情况下, 由于秘术特殊的性质，山中一族的精神韧性是相当高的。
　　训练有素, 决不会轻易心神失守。
　　除非忍不住。
　　听到山中忍者所说的话, 小樱立刻就联想到了哥哥曾经和她说过的。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等了很久。
　　如果这就是「很久」真正的含义……
　　那么哥哥或许并不是失忆，只是忘了。
　　小樱看向窗边神情冷淡的春野叶, 一想到他曾经在某个她不能触及的地方独自度过了成百上千年孤独寂寞的时光, 小樱刚刚哭过不久的眼睛就又产生了一些酸涩的感觉。
　　哥哥虽然是叛忍，但到底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那么长的时间、无论是什么样的绝望都只能自己忍耐……难道不是比死掉还要过分吗？
　　小樱低下头，把泣音忍在了喉咙里。她已经尽力掩饰了，连身旁的静音师姐都没发觉。
　　但是对于一直都在看着她的春野叶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地面上春野叶的影子像是液体那样流动，在卡卡西的提示下意识到春野叶的阴遁水平不同寻常的纲手立刻挥起胳膊，示意在场的所有忍者：
　　“大家退后！”
　　有点忙乱的局面中，小樱的身影被其他人挡住了。春野叶只能看到一点粉色的头发。
　　【……】
　　金发忍者不高兴地抿起了唇。
　　远离了地面上深色的影子后，纲手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山中一族的忍者被送往木叶医院进行观察，虽然心转身之术确实起了一些作用，但笼罩在春野叶身上的迷雾并没有消散。
　　反而更加浓郁了。
　　这种情况的话……
　　纲手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只能让佐助来了。”
　　宇智波佐助本身就是忍界最强的忍者之一，不至于像是山中忍者那样。
　　再加上写轮眼的幻术。
　　应该可以找出春野叶所经历的真相。
　　“静音。”纲手转过脸说道：“去把佐助找过来。”
　　静音应了一声离开，纲手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春野叶的身上。之所以让她去也是因为万一打了起来，很难照顾到她。
　　房间内一时之间变得很安静。小樱可以感觉得到，纲手大人、卡卡西老师，以及暗部们……全都在警惕着。
　　手放在能最快取出忍具的地方，查克拉也早就提炼好了，只是隐而未发。
　　气氛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一样。
　　大家都在把哥哥当做假想中的敌人……实在有点过分吧？
　　小樱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她绕开站在最前面、想要保护他们的师父纲手，独自一人向着神情明显不太开心的春野叶走去。
　　“小樱，回来！”
　　纲手提高声音，哪怕之前没有伤害也不代表之后不会。
　　小樱充耳不闻。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春野叶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对着那双熟悉的浅碧色眼睛，小樱抿开唇角，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哥哥的脸。
　　“抱歉，尼桑。”
　　“这里很无聊吧？我带你到其他地方去。”
　　小樱牵起春野叶的手腕，带着他穿过人群，离开了这间气氛简直让人喘不过气的房间。
　　-
　　村子分配给宇智波鼬和佐助的公寓内，红眼睛的忍鸦扑棱棱落到了厨房的窗外。
　　感知到了通灵兽回归，正打算做饭的宇智波鼬摘下围裙，让忍鸦飞到了他的身边。
　　通过乌鸦的眼睛，宇智波鼬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忍者一路目标明确地走进春野宅，以及和小樱之间的对话。
　　宇智波鼬放下手臂，完成了任务的忍鸦飞走了。
　　毫无疑问。
　　他在蔬果店外遇到的人就是春野叶。
　　应该是记忆方面出了很大的问题。宇智波鼬微微皱眉，而且，性格也……
　　如果是之前的小叶，哪怕已经不认识他了，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看来是忍界大战结束之后这段时间，有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公寓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认出了是时常跟在五代目火影身边的女忍者的查克拉，客厅里的宇智波佐助走过去开了门。
　　静音简要地和佐助介绍了一下情况——木叶受到神秘人的入侵，突然回村的春野叶或许知道什么，村子需要他的力量。
　　听到荒芜的独立空间，经历过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宇智波佐助很快就想到了大筒木辉夜的天之御中。
　　如果是和辉夜有关的话……
　　那么确实需要他或者鸣人来解决才行。
　　“这样吗，我知道了。”
　　佐助转过身，正要和哥哥说一声自己得去火影楼那边，就看到宇智波鼬已经从厨房走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佐助。”
　　宇智波鼬说道：“就算没有写轮眼，我应该也可以帮得上忙。”
　　“……”
　　宇智波佐助稍微沉默了一会。转过脸后才轻声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尼桑。”
　　实际上假如真的和辉夜有关，那就不应该让连写轮眼都没有的鼬参与进去。
　　但是……
　　看着鼬用布遮盖住的、没有眼球的眼眶。
　　佐助说不出拒绝的话。
　　和鼬一起瞬身赶到火影楼，早就等在那里的暗部们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
　　为了让其他人安心，火影楼中临时布置了感知结界，笼罩住了春野叶所处的房间。
　　“小樱在里面陪着他。”
　　负责给他们引路的旗木卡卡西在门前站定，侧过身说道：“春野叶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不要以老观念来看待他。”
　　“话太多了，卡卡西。”
　　宇智波佐助不以为意。他和鸣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忍者，春野叶就算实力提高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飞雷神术者而已。
　　卡卡西看出了他的想法，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抬起一点，慢慢地补了一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只是进入木叶，村子外围由一整个忍者班支撑的感知结界就因为无法承担他的查克拉而爆裂了。”
　　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接近天文数字的查克拉量。
　　就算是有着六道阳之力的鸣人也做不到。
　　“！”
　　宇智波佐助的眼眸微微睁大。神情也不再轻松，变得凝重了。
　　如果说春野叶就是得到了辉夜相关力量的那个人的话，那么确实需要谨慎行事。
　　跨过结界，就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宇智波鼬比他更早一步按住了把手。
　　“还是让我来吧，佐助。”
　　宇智波鼬平静地说道：“毕竟也是我的朋友。”
　　“……”
　　宇智波佐助有心想要阻止他，但看了哥哥一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佐助犹豫的时候，鼬已经一把推开了门。
　　听到声响，小樱抬起头看向来人。
　　“佐助、鼬前辈。”
　　宇智波鼬朝她点了点头。
　　“在幻术上我有些心得，就先让我来试一试。如果不行，再换成佐助。”鼬简单解释了一句，更深一层的理由，不必说出口。
　　等小樱和佐助离开之后，宇智波鼬没有立刻用出什么幻术。而是稍微沉默了一会。
　　“……小叶。”
　　他慢慢地说道：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小樱离开视野而不太开心的金发忍者皱起眉的程度更深了一些。
　　【……】
　　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已经从春野叶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了。连带着过去的经历一起。
　　但仍然有着一点点印象。
　　不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问他是谁了。
　　“……我知道了。”
　　宇智波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开始结出代表幻术的手印，“看着我。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小叶，就让我看看你的心。”
　　只有这样……
　　才能证明他所经历的事情和忍界安危没有关系。
　　春野叶浅碧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他的手。
　　宇智波鼬说得有点复杂。现在的春野叶听不太懂。
　　但可以大概猜的出来。
　　是和之前的山中忍者差不多的术。
　　……其实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春野叶闭上了眼睛。
　　精神世界当中，仿佛潮水一般的阴影自下而上席卷而来，不容拒绝地将整个房间一齐吞没了。
　　宇智波鼬的幻术并没有起到它该有的效果。松开手指的时候，鼬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他现在已经并非身在现实之中了那样。
　　他抬起手，扯下了缠在眼睛位置上的布料。
　　宇智波鼬久违地睁开了双眼。乌黑眼瞳一瞬就染上了深红的血色，习惯性地打开了三勾玉写轮眼。
　　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中，他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着。当然也就重新拥有了视力。
　　而来到了这里之后，宇智波鼬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山中忍者会变成那样。
　　春野叶的内心世界之中，触手可及的全都是仿佛有着实体的黑色雾气。
　　那么多的怨念和憎恨，不是人类可以承担的。哪怕仅仅窥见一小部分，也足够完全摧毁一个忍者的心灵。
　　……所以。
　　宇智波鼬看向被影子所簇拥着的、已经忘记了他是谁的金发忍者。
　　小叶。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样子？